第(2/3)页 “你看,他们也会怕枪,也会尖叫,也会求饶,没什么不一样。” 她把上膛的枪递给我,身后那两个女人警惕地移动脚步,随时准备卸掉我的枪,或者替她挡子弹。 但轮椅里的人只是笑笑,并不在意:“去吧,开心点。” 枪声响起,我杀了所有求饶的“驯狗师”,湿漉漉地跑回她身边,努力把枪擦干净。 “留着当纪念吧。”她道。 “谢谢……” “给这孩子拿条毛巾,回家再换衣服好吗?”她看向我。 ……回家。 我脑子空白了几秒,意识到她耐心等我,忙点头胡乱“嗯”着。 “嗤。”她身后的女人笑出声,被另一人曲肘怼了下才安静。 一切收尾。 我拿着干燥的毛巾,在上车时捂住发烫的耳尖,闻见悠远沉静的熏香,只敢悄悄觑她。 她正靠在座上闭目养神,月光洒在车窗上,又渗过车窗轻轻落在她的脸上,散去了几分淡漠威严,再复温润从容。 “我给你做个身份,放下一切去读书,考个大学怎么样?” 我听她说话,瞬间懵了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我跟您。” 她似乎没想到我是这种回答,睁开眼瞧了我一瞬,露出点兴味。 我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看透了,头皮发麻,但她又善解人意地闭上眼,给了我喘息的机会。 “你可以选或者不选,但不能没得选,我给你留一条路,什么时候厌倦了,就去阳光下生活。” 她周全又宽容:“现在,就先留在我身边试试。” 我忙点头,跃跃欲试的欣喜。 “对了,你叫什么?” “……桑亭。” 这一刻,我突然庆幸我有一个干净的名字,也能说出这个名字。 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狗,忐忑地洗干净爪子触碰施舍者的衣角,希望能给她留下好印象。 我会很乖,有足够锋利的毒牙可以利用。 你会满意我吗? 我疲惫地入睡,梦里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狼狗,正苦恼地围着水洼打转。 因为水里藏进了月亮,它却怎么都捞不出来,碰一下还会把月亮弄皱。 急得汪汪叫。 5. 我如愿改了国籍,进了学校又留在她身边。 但雾港的事务多如牛毛,有些甚至比训练营见过的事还黑,我累得几乎喘不过气,含着戒烟糖的允白姐挑眉看我: “这才哪到哪,老板刚接手雾港的时候天天死人,两天不合眼都是有的,现在已经算好了。” 我郁闷地趴睡在桌子上。 “这和我想的不一样。” 允白姐笑了笑,她也看透了什么,意味不明道:“那就走吧,去找个更干净的地方窝着。” 我心里一颤,垂下眼不敢看她,迷迷糊糊睡着。 月亮啊月亮,你掉下来我也捞不到呀,要不你还是回去天上吧,我不需要拥有你,只要每晚能躺在月光里晾晾肚皮就满足了。 哎,好难啊。 小狗咬尾巴,把自己气醒了。 披着的外套要掉,我眼疾手快地捞住,看老大正在一旁看走货的报表:“您……” “跟我去个地方。”她说。 6. 福利院的小孩子吵吵嚷嚷,被养的白净可爱。 我一直听说这个地方,但从没来过,亲眼见了才意识到真实。 “你留在这吧。” 她递给跑来献宝递风车的女孩一颗糖,唇角的笑还未散。 我没说话,沉默地看她离开。 7. 福利院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,想明天怎么玩,想那道题怎么解,安定的不真实。 睡觉时被顽皮的孩子惊醒,我还是本能摸向枕头下。 没有枪,只抓到了几颗糖果。 “小亭哥哥,老师喊你吃晚饭呢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 我说不出哪里不对,吃饭时也感觉坐立不安,终于向教师询问。 “珩老板啊,那可真是个好人,是她帮我解决了搭讪围殴我的人渣,不然真叫那群人逃了,他们有靠山嘞。” “这个福利院,没有她周转,资金也不可能到位这么利索,这么轻松,都要走关系的。” “啊,昨天那个女娃儿的妈妈不是求到了我们这?老板让人接走了。” 昨天有个女人跪在院门口,说年幼女儿被继父强暴数年,她们已经周转了数个地方,没有人敢帮,没有部门敢接。 那个继父,是个关系复杂、牵连诸多的大人物。 “老板要搭手?可麻烦。” “啥时候见死不救过,太可怜了母女两个……” 这里的人不用枪炮,杀人更喜欢用看不见的“刀”。 枪支被更委婉的暴力代替,灵魂被囚禁在在冠冕堂皇的巨石下,血不留在明面上,人死在繁华灯光看不到的地方。 刀光血影纠缠在富饶之下,被塞进大多数人看不到的角落,已经比那片战火大麻地太平了上百倍,但也达不到福利院里的这种太平。 这种安定,是因为有人在遮风挡雨,连潮湿的气息都蔓不进来。 “吃饭吧,咱们也帮不上忙。” “小亭,吃饭……哎,跑去哪?!” 我突然起身往外跑,在福利院自由快乐的风车声中奔向月光。 是的,现在的我帮不上忙。 因为杀死暴力,就要掌握更大的暴力。 阳光也无法轻松照进保护伞里,要撕碎才能驱散潮湿与阴霾,重建一片安宁。 8. “我,我还是想待在您身边。但我不适合那些文活儿,我想建一个不一样的训练营,效忠您的。” “为什么?” 换季时她生了病,刚吃完药,因为药效带上点疲惫,只缓慢拨着玉珠,时不时咳着。 “那对母女怎么样了?” 我像是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。 她想了想,挑拣地回答:“很快了,只要没了用处,更上面的人会把他丢掉和我换更大的利益。” “那她们能给您补上这部分利益吗?” “我不需要,”她淡淡的,“我想要的不是这些。” 我抿唇,终于看透:“月亮身边总有雨云,但干干净净。” 她咳了几声:“月亮可不干净,满身沟壑,也不发光。” 可月亮把光带给了我。 这话太肉麻了,我说不出口,只静静看她。 “留下吧,你想做的事和允白瀚白说。” 她让步,眉眼间还是疲倦。 我知道她原本想让我离开,她从始至终不缺我这把刀,是我想要这个持刀人。 “汪汪汪!” 梦里的小狗趁月亮升起,偷偷摸了一下,心满意足地转圈圈。 第(2/3)页